哑巴——原创征文作品

哑巴伸出食指比了一个一字。

“长得很讨人喜欢哩。”

哑巴把孩子抽出来让舅妈抱。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，也到是融洽。或许是同病相怜吧，舅妈十四岁就跟着舅舅来到这个小山村，十五岁就有了小孩。她是能和哑巴说上话的极少数的人之一。

“舅妈，你这一辈子就这样了，你没想过离开这儿重新开始吗？”单独和舅妈在一起时，我问到。

“想过哩，怎么没想过，我十五岁生下小虎的时候就想过了，可是我怕小虎太小离不开妈，我就留下了，想等他长大一点，我就走。可是等到小虎六岁，我下定决心要走，我连东西都收拾好了，又看见他和别人打架，那时候我就想，要是他没妈教跟别人瞎混咋办？我就想，在等他长大些，我就走。这一等，就是这么多年喽！”

“现在呢？”

“现在，现在都老了，还折腾什么？这人哪，不管怎么折腾，总得有个落脚点，那老鹰不能总在天上飞不是？”

舅妈笑着离开了，我不知道她是笑什么，毕竟她的生活在我看来太惨了。

再听到哑巴的消息，我吓了一跳:哑巴走了！

沉默地来，又沉默地走了。

她没带走什么，只带走了属于她的东西:一件红色的嫁衣。

家人发现的时候，就只有三个熟睡的孩子。

或许我再也见不到哑巴了，我再也不用看到她那副笑呵呵的让我反感的嘴脸了，可是当我看到她那几个孩子的时候，我又希望她会从哪儿冒出来，笑呵呵地看着我。

人哪，真是个矛盾体！我们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，就那么瞎转，找到个不反感的什么就觉得此生无憾了。终究，我们得到的也不过如此。

直到过年，哑巴都没回来。

听说是跟人跑了。

过年的喜庆笼罩着整个村子，在外打工的人，无论有钱没钱都回来了。

群山像卧着的铁兽，静静地等着归来的人。

“我在打工那地方看到哑巴了，他和一个跛脚男人在窑上烧石灰。”

“看错了吧。”

“错不了，以前她就住我家隔壁，我小时候就常常看到她在院子里劈柴，砍猪草，捡豆子，我看了这么多年，怎么可能看错！”

“要说这哑巴还真惨，被自己的老子卖了，心里面的苦还讲不出来。”

“是很惨啊，刚来的时候，王家根本就不的把她当人，就整天整天的把她关在柴房里面，王二还经常打她，就算是个正常人，也会被打废的。”

“是啊，我还看到她鼻青脸肿地去捡柴呢。”